【莲生】月光（上）
*保证没有一个人能猜到结局
*努力三章写完。ooc,文笔不好见谅。
大平祥生习惯性的回头看向靠窗户倒数第二排的那个位置。
怎么说来着？大概是出现于各种动漫和影视剧里的，“主角的位置”。
那个银色头发的少年已经是第三天没来学校了。
思绪正在游移，一阵微弱的痛感从后脑勺传来。白色的粉笔头弹在桌面上发出啪嗒的响声，大平祥生快速回过头，讲台上的数学老师放下手中的书，伸出食指推了推鼻梁上那副度数不浅的眼镜。
“大平祥生！你又在走神！回回你的数学成绩都是倒数，还不好好听课……”
大平低头心虚的吐了吐舌头，手上哗啦哗啦翻动书页，不一会儿视线就变得模糊起来，头如同小鸡啄米般一点一点。立起来的课本遮挡住了趴在桌子上睡着的他。
第二天早上的第一节上课铃响起，老师走进教室。大平祥生以为那个少年今天仍旧不会来，可就在清脆铃声的末梢，门被叩了两声后哗的一声拉开。
银白色的头发张扬又显眼，随着门开带来的弱风有几根发丝垂落在那人眼前。他沉默的看了一眼讲台上的老师，没说一句话便走向自己的位置。
他的制服外套没系上扣子，里面的衬衫也没打领带，随意松散着领口。经过大平祥生的位子时，他的衣角扫过大平的桌面，又很快的掠过。
“川尻莲，你无故旷课三天，待会下课来我办公室。”老师严肃的说，而被点名的人却置若罔闻，似乎已经习惯如此。老师无奈的清了清嗓子，开始今天的课程。
大平祥生悄悄回过头打量在他斜后方的川尻莲。他的脸侧又挂上了新伤，不知道又是和谁打架了——对于这个班的学生和老师来说，这已经是司空见惯的事。不良，坏孩子，这是大家眼中川尻莲的代名词。
但大平祥生不这么觉得。
俗套的情节。某个大平祥生留下打扫社团活动室的夜晚，他拖着疲惫的身体走在回家路上，被路边的街头混混拖进小巷。
服帖的黑发，小巧的脸蛋，在加上那双无辜又可怜的下垂眼，他看起来好欺负极了。把妈妈给的一周的零花钱都掏出来却还是无法让那帮恶棍满意。
醉醺醺的男人把他狠狠推在小巷的墙砖上，烟味和酒味混杂着难闻的气息扑在大平祥生的脸颊，“就这点儿钱？你小子绝对还藏着……不拿出来是吧？”那人对身后两个同伙使了个眼色，他们上前扯住大平祥生的衣领，拳头就要落下——
“让一下好吗？”
并不低沉的声音从巷口传来。大平祥生本已经紧闭上眼，认命承受这即将到来的毒打，听到这声音后，与那几个混混一同看向声音的方向。
借着头顶的月光，大平祥生看到那人身上穿着和自己同样的校服。
“你谁啊你？没看见我们正忙着，滚一边儿去！”恶棍出口骂到，而那人的脚步却未停止，一直走到他们跟前。
“你们挡我路了。”
银白的头发，凌厉的双眼。大平祥生立马认出这是和他同班的川尻莲，他还没来得及提醒川尻莲离开，那几个混混就已经冲他招呼上了拳头。
川尻莲熟练的扔了提包，速度极快的出拳把冲上来的第一个人狠狠打到了墙边。距离很近，大平祥生甚至看到那人的一颗牙齿随着血水飞了出去。
他站在原地已经无法动弹，看着那几个人轻而易举的被川尻莲打趴下，然后又挣扎着起来再被他打倒。
月光散落在这条昏暗的巷子，散落在川尻莲银白色的头发上。他打在那些人脸颊上的拳头又快又准，随着他利落的动作发丝扬起，擦过大平祥生的脸颊。
从未亲眼见过这样场景的大平祥生只觉得浑身僵硬，连逃跑都忘记。打斗的声音在他耳边环绕，而川尻莲干脆又帅气的动作在他眼中渐渐放慢。就像是在看一场慢动作的电影。
就在这缓慢的动作间，一道亮眼的光芒投入了大平祥生的视线。皎洁的月光下，锋利的匕首露出寒光。
意识瞬间被这寒光刺痛回到身体，大平祥生疾步上前用书包挡住了正要刺向川尻莲背后的刀。注意到身后响动的川尻莲也快速反应过来，不再留情，一脚踹翻眼前的人，然后绕到大平祥生身边用手肘狠狠戳在男人的手腕上，继而一拳挥在他的额头，当场那人就晕了过去。
匕首穿透皮质的书包，插进了内里的书页。大平祥生颤抖着把它拔出来，扔在了地上。
川尻莲拍了拍身上的灰尘，俯身拿起自己的提包，不发一言就要离开。
却被大平祥生扯住了衣角。
“那个……”男孩的眼角已经湿润，大概是被刚才一套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不轻。与长相不相符的低沉声音颤颤巍巍的开口:“谢、谢谢你……”
川尻莲侧头淡淡扫了他一眼，“谢谢你刚才帮我挡刀。”轻轻落下一句话，川尻莲便抽身离开了。
大平祥生回身看着他的背影。如银的月光落在他的身上，风卷起衣边形成弧线。轻便的步伐没有一丝迟疑，好像刚才发生的都是一场梦。
大平祥生鬼使神差的捡起被自己扔在地上的匕首。不安和惊慌还未散去，他看着川尻莲的离去的身影，心如擂鼓。
午餐时间，大平祥生带着便当上了天台。川尻莲在这里。也因为他在这里，其他人都不会来，所以这里只有他们两人。
“玉子烧，吃吗？”大平祥生打开饭盒，试探着问，即使他知道川尻莲从没吃过他带的东西。
果不其然，川尻莲摇了摇头。
“你不饿吗？”大平祥生大着胆子问。他从没在午餐时间见到川尻莲吃东西，不过，他并不期望能得到川尻莲的回答。
他放下饭盒，从口袋里掏出一个红色包装的东西，递给川尻莲。
校门口有家有名的巧克力专卖店，大平祥生偷偷观察了很久，得知川尻莲喜欢这家店的巧克力。本来他对巧克力并没有什么热爱，但在很多次川尻莲离开之后对售货员说“我要和刚才那个银色头发的学生一样的”，品尝过后，他也渐渐爱上了巧克力醇厚香浓的味道。
“这是前天出的新品，很好吃。”川尻莲看着他笑得软乎乎的样子，迟疑半秒还是接了过来，撕开包装掰了一块含入口中。
他们坐在天台边缘的台阶上，高处的风总是更猖狂，吹得发丝凌乱。川尻莲闭上眼，头轻靠在身后白色的铁网上，巧克力甜甜的在他口中融化，又渐渐夹杂了苦的味道。
温热触感贴在他的脸颊，他猛然张开眼，看到大平祥生那双小狗似的下垂眼微微眯起，正为他脸上的伤仔细地贴创可贴。
他应该拒绝大平祥生的亲近的，但他却并没有那么做，只是安静待在原地，任由大平祥生为他处理好伤口。
“还有多余的创可贴……给你留着用吧！”大平祥生把余下的都塞到他手中，抬起头正对上川尻莲的视线。被那双狭长的狐狸眼认真看着，大平祥生好像感觉浑身都莫名燥热起来。
他们在风中对视了几秒，大平祥生终是忍不住，草草落下几句客套话，脸色发红的匆匆离开了。
川尻莲摊开手掌，印着奶黄色布丁狗的创可贴躺在他的手心。
期中考试的成绩下来，别的科目都还能勉强看得过去，唯独数学始终如一，一塌糊涂。
大平祥生沮丧地揉了揉脑袋，出于对个人自尊和隐私的保护，学校从不公开成绩排名，只是每个人都会知道自己的排名。大平祥生一直都在不上不下的位置，属于会经常被老师遗忘的乖孩子类型。
他习惯性回头看向川尻莲，那人面无表情的看了眼试卷，然后整齐叠好放进桌兜，继续趴着睡了。大平祥生没有问过川尻莲的学习成绩，但他想一定很好，不然为什么川尻莲时常旷课打架，老师们却对他态度还很好呢。
晚上回家乖乖交出成绩单的大平祥生免不了又被妈妈一顿苦口婆心的说教。
大平祥生很清楚母亲一个人抚养他的不容易，所以他在家尽力帮忙做家务，周末有空就做一些学生兼职，但是在学习上他真的已经尽自己所能了，他对自己感到气馁，对母亲的不理解感到烦闷。
在无止境的说教中，他终于无法忍受跑出了家门。事实上刚一出门他就后悔了，从来都是乖孩子的他怎么干的出离家出走这种事呢？可是现在回去又觉得很尴尬。兜兜转转，他还是去了学校。
撒谎向门卫处的爷爷说自己忘带作业回家成功溜进学校，大平祥生一个人走在夜晚空旷的走廊上。
马上就要步入高三，他对自己的未来越来越感到迷茫。家里的条件勉强可以支持他上大学，可那样又会给母亲带来负担，但是如果不继续上学，又该去做什么好呢？
莲君打算以后怎么办呢？莲君……说起来，他对莲君的了解寥寥无几。他的成绩如何，为什么打架那么厉害，为什么常常逃课……大平祥生一无所知。
想到这里，他的心口泛起了淡淡的酸涩。
——钢琴声就在这时候响起。
沉缓的琴声回荡在空荡的教学楼。谁会大晚上在学校弹琴呢。
《月光奏鸣曲》第一乐章。听似舒缓的钢琴曲却暗藏压抑，层叠的三连音如同在黑暗中不停兜圈的人，迷惘的寻找一条出路。
曾经被母亲逼着学过一段时间钢琴的他当时并不能理解这首曲子，只觉得日复一日的练习枯燥乏味，而此时在夜晚寂静无人的校园，他却体会到了这首乐曲的深意。
踏着下行的和弦，大平祥生一步一步走上阶梯，循着琴声来到了音乐教室的门口。偌大的教室正中央摆着一架三角钢琴，但是教室却很少被使用。
他站在开启的教室门前，眼睛微微张大——
坐在钢琴前弹奏的人，正是川尻莲。
